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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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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四章

伏危在郡治待了五日, 商談的皆是這朝廷下令,年賦稅變成一年兩次賦稅,加起來比往年多加了兩成。

聽說防的是刁民填飽肚子後, 手上有餘錢就想著要造反,不如就讓他們一股腦只想著種田耕地填飽肚子。

若是交不上來,就去服苦役!

這道令下來,最致命的是嶺南地區。

太守每年上繳朝廷的賦稅後,還能有剩餘,可現在一下子多加兩成,也就意味著他要多收賦稅。

可自己底下七個縣到底是什麽情況, 他豈能不知?

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想出來的餿主意?!

這提出政策的人, 腦子可真是進了水!

上頭給到壓力, 他也就只能把壓力給到下頭的知縣。

周知縣私下詢問太守, 玉縣如何來處理。

畢竟去年已經得了準許,今年賦稅年底再繳, 要是強制讓百姓六月繳稅, 不知多少人會家破人亡,自尋短見。

許久不管事的沈太守心裏也是直罵娘, 惱道:“最多可寬限三個月。”

三個月也是周知縣磨了許久才磨來的。

其他縣的知縣也想求得寬限, 太守直接把他們給罵回去了。

商談幾日的結果, 除玉縣外,其他六縣依舊按照詔令行事,哪家哪戶若是沒錢上繳就服役。

伏危便是早早收到沈明琮的消息, 在聽到這讓人匪夷所思的詔令時, 倒也沒有太過意外。

提出這提議的人不知民苦, 只知享樂。

聽從這提議的皇帝,更是昏庸無能得厲害。

周知縣作為蒼梧最窮縣的知縣, 臉上一副愁雲慘淡,吶吶自語道:“藥材和豆子都剛種沒多久,藥材起碼要到明年才可采收,好在這豆子已經種下,七月便有收成,不至於把人逼得太死。”

雖然沒有把人逼得太死,可估計也飽腹不了。

想到這裏,周知縣又是一聲嘆氣。

今日不知嘆了多少氣。

周知縣看向伏危,問:“你確定那些藥材都能賣得出去?”

伏危應道:“今年北邊大雪大寒,藥材用得快,定是要補充的。”

周知縣又是一嘆:“賦稅本就重,不說減少,就算改成一年兩次賦稅,那也不能增加稅收呀。”

伏危沈默片刻,猜測道:“忽然改變政策,或許真有可能是因隴西郡和蜀郡民亂的影響,但也有可能是以此做借口來收取賦稅與人力繼續建宮殿?”

周知縣詫異地看向伏危:“宮殿?”

伏危點了頭:“陛下先前建天上宮闕,但建到一半就停了,說是日子選得不對,要擇日再建,可實則是國庫虧空。”

聽伏危這麽一說,周知縣才想起皇帝前幾年建的宮殿,表情瞬間沈了下來,心下煩躁,卻也不能失言:“莫要亂揣測,免得引火燒身。”

伏危低垂眼簾:“屬下明白。”

*

昨日有李家婢女請虞瀅去給李家老太太診治,今日她便去了城東李府回絕。

昨日的婢女出來後,虞瀅便與其說她現在有陳家的活,且還要開鋪子,實在是抽不開身。

又道等鋪子開了之後再送來貼子,到時李老太太若還未治好腿疾的話,便來尋。

婢女聞言,眉頭緊皺道:“與其先開鋪子掙那仨瓜倆棗,還不如先給我家老太太先醫治,若是醫治好了,診金定不會虧待你的。”

婢女這話有些看低人了。

虞瀅脾氣雖好,但也不是軟柿子,她笑意溫婉的反問:“姑娘只是給李家做活的,為何這般盛氣淩人?”

婢女似乎察覺失言,但卻也沒道歉,只輕翻了個白眼說:“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,餘娘子若是覺得我說得不好聽,便當做沒有聽到。”

虞瀅也大抵了解了一下李家,此次捐贈銀錢最多的士族,難怪這下人都敢斜眼瞧人。

小姑娘十三四歲,以為進了有錢人家當差就高人一等,遲早會挨教訓。

“姑娘是為李老太太請大夫,不是樹敵,今日我若給李老太太瞧病,依著我是知縣大人認同的女大夫,再有我丈夫未知縣幕僚的關系,我與李老太太說一句你說話怪聲怪氣,給我瞧臉色,姑娘覺得主家會如何處罰你?”

婢女不知對方底細,聽到這話,臉色驀然一變,露出了慌張之色,原本昂著的下巴頓時收了回去。

“我方才有冒犯,還請餘大夫見諒。”連著趾高氣昂的氣勢也收斂了。

虞瀅面色冷淡,道:“傳話回去時,還請你如實告知,若是有什麽添油加醋的話傳到我耳中,我必追究到底。”

李家是玉縣大戶,樹敵總是不好。

婢女連忙應:“我自會如實告知,還請餘大夫莫要擔心。”

虞瀅說罷,轉身離開。

她說要開鋪子也不是托詞,而是真的。

伏危不知何時回來,開醫館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辦下來也要花費許久,況且這事她也深思熟慮過了,便可自己做主,無須過多商量。

走訪了大半個玉縣後,尋好了開設醫館的地方,雖偏了一些,但勝在安靜。

上下兩層,單個鋪面。

租金按照六個月來交付,一個月一千三百文。

虞瀅了解過,街上的鋪子,只一個鋪面,一個月也要一千三百文,這個價錢不算貴。

半年起租,六個月就要先支付七千八百文。

這個數目尚且能接受,虞瀅說幹就幹,當即就租下了這鋪子。

租下後便與大嫂,還有幾個小徒弟過來打掃。

打掃完了之後,大嫂好奇的問:“弟婦,你想怎麽弄這醫館?”

虞瀅琢磨了一下,而後道:“鋪子約莫二十方左右,一樓除了鋪面,只能隔出三個兩方左右的隔間,這也足夠了。而二樓是招待有些身份的客人,自然不能做得太狹小。”

她略一沈思,繼而道:“就隔兩間大一些的雅間,樓梯口處預留大一些位置,設兩張小桌幾張椅子,也方便下人休息。”

說到這,虞瀅喃喃自語道:“看來還得去定做一下家具。”

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。

加上租金,全部弄下來沒個十五兩是不成的。

手頭寬裕了,又有衙門的關系,虞瀅這才敢放心大膽的做。

虞瀅先是去木工鋪子訂做了藥櫃和簡單的木床,便是隔間也是讓木工去隔的。

再說這藥櫃就是與醫館的無異,而木床不大,與美容床差不多,再在床頭挖空一個洞。

醫館既看病,也做賺錢的養生保健,一舉兩得。

床定了五張一樣的,皆是粗布或是棉布一蓋,便看不出差別,也不用特意做出區別。

三間隔間只需要一張木床和一張小桌便可,但上頭的兩間雅間則是要精心布置。

布置能省則省,布置側重意境。

伏危繪畫好,便讓他畫幾幅幅紅梅傲雪和竹林意境的畫,分別用來做屏風。

找人繪畫,功底好壞尚且不知,好的畫肯定會貴。她是見過伏危的繪畫功底的,找伏危來畫又能省下了一筆,便是招牌也讓他來提。

屏風外,再在屋中擺上幾張高幾,在上邊放上瓷缸或花瓶,插上花或竹,又或是青松。

若有客人就熏上自制的香,這意境便有了。

其他細致的裝潢,等做好這些後再慢慢補上去。

家具和隔間全部做好,起碼得要一個月的時間。

在等待的時候,可以先把藥材準備好,同時也抓緊時間教幾個小徒弟知識,雖然尚不能出師,但最基本的抓藥定是要知道的。

至於這推拿,她自己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。

思來想去,虞瀅打算把大嫂拉進來一塊做。

尋來大嫂,商量讓她學推拿一事。

溫杏聞言,慌張擺手:“我不成的,我大字都不會幾個,怎麽能學得會?!”

虞瀅道:“大嫂有力氣且也細心,先前我給伏安他們幾個上課的時候大嫂也在一旁聽著,一些穴位也早熟知了,怎會學不會?”

溫杏要是連連擺手:“我雖是知道,但我哪敢隨便給人推拿,萬一鬧出麻煩了可如何是好?!”

虞瀅好笑道:“我定然不是讓大嫂立刻給人上手,而是先教一段時間,待我確定沒問題後才會讓大嫂上手。況且這推拿與給人看病不同。看病需得長年累月,但這推拿我手把手教的話,短則學習一個月,長則習三個月便可。”

溫杏訝異道:“時間這麽短?”

想了想,又不禁遲疑道:“弟婦教了之後,萬一我還是學不會呢?算了算了,我還是不學了,給你們打打雜就好。”

虞瀅琢磨了一下,只能另尋借口說服大嫂道:“這門手藝不能胡亂外傳,我怕有些人學會了,在醫館做了幾個月就外出隨意給人推拿,出了問題也還是醫館擔待,且萬一他們學會了之後就不幹了,這又如何是好?”

說到最後,虞瀅誠懇道:“我心裏頭就只覺得大嫂是最為可靠的。”

萬般說辭,不如這最後一句話。

聽到弟婦說自己可靠,溫杏心頭“砰砰砰”地跳,有些熱。

溫杏的圓臉微微發燙,小聲問:“弟婦既然這麽說了,我自然是要幫忙的,可這萬一我真學不會呢?”

虞瀅露出了笑意,安撫道:“且先學了再說,不會的話我也不會強求。”

溫杏認真思索了半刻,然後才遲疑道:“那我便先開始學吧。”

她定是會認真學的,要是真的學不會,她也不能拖累弟婦。

大嫂這邊,算是搞定了。

加上她和大嫂,還有伏安和另外三個小徒弟,共六個人。而能坐診的就她一個人,醫館不大,也足夠了。

其他需要完善的地方,等以後生意好了,再另做盤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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